在我从事禁毒社工工作的第二个月,我接触到了一位特殊的服务对象。方红(化名),瘦瘦小小,说话轻声细语,甚至都不愿抬头。她是一名年近50岁的单亲母亲,社区康复认定戒断已经十多年,因为和前夫离异多年,电话信息也不对,联系村委也称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她。我抱着最后的希望联系了派出所户籍民警,得到了一个最新登记的手机号码,终于拨通了。

第一次电话联系,我简单表明了身份,并表达了疫情后对其工作和生活的关心,主动提出是否需要帮助。社工联系已经戒断多年转介过来的服务对象,往往他们会表现出较明显的排斥和不耐烦。方红有点不一样,除了逃避,更多透露出的是一股无奈和无力,你和她说什么,回应都是“嗯,是,对……”以及言语里略显局促的欲言又止,就好像电话那边是一头慌乱的小鹿,想要靠近看看,最后鼓足勇气,却只敢选择驻足观望。

再次电话联系,我已经对她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。离异,收入微薄的她独自带着女儿且居无定所,被生活的重担压得透不过气。最大的诉求是顺利讨要女儿的抚养费,以缓解经济困境。我也理解了初次联系时,深藏她话语里的疲惫和彷徨又是从何而来的。通过向专业律师的咨询,我初步掌握了针对她这种情况可能可以享受的免费法律援助服务。经过几次电话协调和一起走访咨询,在司法和妇联等多部门的帮助下,她通过未成年人免费法援服务,以庭前调解的方式成功追讨到了前夫拖欠多年未付的抚养费,并获得了司法局提供的一次性司法救助金。结合她的实际情况,我又协助联系户籍所在村委,帮助其成功申请了低保。

当她一次次电话或当面告诉我调解书下来了,低保办下来了,司法救助款打过来了,抚养费拿到了,每一次我都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又轻快了些,看到她眉宇间的皱纹又舒展了点,和我见面的时候连话题都多了起来。最近一次见面,她跟我说最近她的失眠状况改善了很多,连同事都说她看起来精神了许多,不再是以前病恹恹不愿说话的样子。只是说到毒品和以前,还是难掩心中的懊悔和对子女的愧疚。就那么糊里糊涂的一次接触,对自己的生活带来了这么多的变数……

万物皆有生命,就像花朵,从种子的萌发,到芽的冒出,再到花苞的形成,最后绽放出绚丽的花朵。一切的变化有关生命,有关成长,有关延续。人生亦是如此,从一个人的成长、经历、学习、工作、生活,每一步都在塑造着个体不同阶段独有的状态和人格。

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遇见的时候,也许不是她最好的时候,不是她开花的时候,但一定是她在经历、在变化的时候。身为一名禁毒社工,我们的工作职责就好像是那一轮旭日,那一壶清水,给予灌溉,给予指引。我们的责任和使命不仅仅是用专业知识帮助涉毒人员戒断毒瘾,重获身体健康。同样重要的是用真诚和爱心给予鼓励和陪伴,让他们重新得到家人和社会的认可,获得心灵上的救赎。

 

金山工作站吕巷社工点   张燕供稿